欺世盗名——可持续发展计划何以助长一次性时尚

12th 8 月 2022

如果没有一种国际公认的、公正无私的环境影响计算方法，就匆忙为服装行业的可持续性立法，那么最终可能弊大于利。最近希格指数（Higg Index）的停用就凸显了这个问题。

当前欧盟和纽约州的相关立法悬而未决，对服装和配饰制造商的可持续发展透明度的要求也迫在眉睫，但量化这种可持续性的方法正变得越来越混乱。

如果通过了错误的立法，很有可能弊大于利，导致快时尚的不断发展——这件它本来要遏制的事情。

根据希格指数的开发者和推广者美国可持续服装联盟（SAC）的说法，希格指数是“一套用于标准化衡量价值链可持续性的工具”。

2022年6月，迫于挪威消费者管理局（Norwegian Consumer Authority）的压力，美国可持续服装联盟停用了希格指数。这似乎已经影响了纽约和欧洲立法的进度，但并不是一件坏事。如果他们在企业汇报的错误或不完整数据的基础上继续推进立法，很可能导致错误做法根深蒂固，积重难返。

问题所在

“希格指数的独立性及其使用的数据受到越来越多的政府、科学家和非政府组织的抨击。”

2021年10月纽约推出了专门针对快时尚的《时尚可持续发展法案》，目前正在进行委员会审议。该法案将要求营业额超过1亿美元且在纽约开展业务的时尚零售商和制造商“披露环境和社会尽职调查”。

《欧盟可持续和循环纺织品战略》旨在确保欧盟市场上的所有纺织品都能“长期使用且可再生，并尽可能由再生纤维制成，不含有害物质，并在生产时尊重社会权利和环境”。预计该战略将成为进一步立法的参考点，以期在2030年达成该目标。

这两项倡议都值得称赞，但目前它们都严重依赖对制造中所用纤维的环境影响进行评级的希格指数。这是问题所在。

美国可持续服装联盟是由服装行业巨头创立的，成员包括耐克、Patagonia、H&M、ASOS和boohoo。希格指数根据其自设的可持续发展参数对面料评级。不知是不是巧合，它通常将更便宜的、人造的、使用化石燃料提取物制作的面料排在天然面料之前。

例如，聚酯纤维被希格指数评为最可持续的面料之一。它的排名高于传统的棉、麻、羊毛和亚麻。但是，用于评定的聚酯纤维是由一个塑料工业集团提供的，其数据基于欧洲的生产标准。而世界上大多数聚酯纤维产自亚洲，不受欧盟环境法规或其清洁能源供应的约束。目前尚不清楚用于制造聚酯纤维的石油的开采或相关的甲烷排放是否纳入了计算。

快时尚的危险性被忽视

“这个行业也许比任何其他行业都更喜欢夸夸其谈，更热衷于下一件热点事情——活像一场时装秀，不断追求本季的最新产品。”

人造材料排名靠前还有一个原因。其计算基于“从摇篮到大门”（cradle to gate）系统，也就是说它只计算产品上市之前对环境的影响。忽略了产品将被使用多少次，怎样进行废弃处理，能否生物降解，如何降解等问题。

“从摇篮到大门”似乎提供了一个万无一失的方法，但却忽视了快时尚的主要危险。即大量不可生物降解的塑料最终会被填埋或焚烧，以及合成材料脱落的微塑料将对全球海洋造成污染。

挪威消费者管理局最近表示，使用希格档案（Higg Profiles）的公司利用希格指数评分系统进行自我评估，这似乎违反了旨在打击“漂绿”的《挪威营销控制法案》（Norwesian Marketing Control Act）的指导原则。这一声明迫使美国可持续服装联盟停用了该指数。

Linda Greer博士是先锋环保主义者，也是公共与环境事务研究所的全球研究员。她于2020年6月加入美国可持续服装联盟董事会，是唯一一位支持环保组织的董事会成员。她去年辞职后说：“他们的所作所为都讳莫如深。这不是一个透明的系统。这个行业也许比任何其他行业都更喜欢夸夸其谈，更热衷于下一件热点事情——活像一场时装秀，不断追求本季的最新产品。”

一个由风险资本家资助的营利性公司

“倡议成员的名誉漂绿对品牌来说是一个巨大投资回报：这对倡议组织和其企业成员来说是双赢的设置。”

对希格指数不透明的运作方式的批评屡见不鲜。虽然最终的希格分数是公开的，但只有付费的公司才能看到完整数据。公司也可以付钱给希格指数，来查看新数据，以便专门调整分数。这引出了另一个问题。为什么建立该指数的美国可持续服装联盟是一个非营利性组织，而运行该指数的希格公司（Higg Co）却是一家由风险资本家资助的营利性公司？

尽管希格公司注册的总部在旧金山，但公司的注册地在特拉华州，而特拉华州最出名的是会给注册公司最大的隐私空间。公司可以在不透露所有者姓名的情况下注册，账目和纳税申报表也不向公众开放。

3月份，受人尊敬的环境运动组织市场发展基金会（CMF）发布了一份报告，对许多可持续发展计划提出了严厉批评，但希格指数的表现最差。

报告发现：“大多数倡议，特别是C2C和希格材料可持续发展指数，只关注产品生命周期阶段中看似任意选择的几个方面。这使得计划能够塑造某种可持续性愿景，但可能并不能反映真实情况。”

“大多数计划都不能做到完全独立。作为自愿倡议，它们很容易受到资助品牌或参与管理架构品牌的高度影响。美国可持续服装联盟及其希格指数等大型计划，与其他计划和品牌形成了一个相互交织的影响网络，扼杀了辩论和替代模式。这样一来，问责制也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各计划都丧失了相关的机制来谴责付费成员和品牌的不合规行为。”

“倡议成员的名誉漂绿对品牌来说是一个巨大投资回报：这对倡议组织和其企业成员来说是双赢的设置。”

“真皮真自我”观点：

任何被用作立法基础的系统都必须公开、准确和公平。以下四个方面亟待解决：

数据透明度：无论使用何种系统，计算所依据的数据都必须免费向所有感兴趣的人员开放，并不断进行审查，在发现新的相关信息时应尽快更新。
完整生命周期的数据：评分应以“从摇篮到坟墓”为基础，而不是“从摇篮到大门”。这意味着对整个生命周期的计算，而不仅仅是从材料生产到产品制造。它们必须包括关于废弃处理和生物降解的数据。
数据来源：数据必须来自生产地区，而不是来自世界不同地区的类似行业，以符合不同的标准和法规。
同类产品：得出比较分数的材料必须能够实现相同的功能。